风还没来得及卷起地上的碎叶，第一颗子弹就砸进了东墙的木桩。
“砰！”
木屑炸开，像被劈了一斧头。紧接着第二声、第三声，枪响连成一片，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似的，整个营地瞬间被火舌舔了个遍。
龙弋正蹲在药棚边检查毒膏封口，耳朵一抖，手里的陶罐直接塞进裴千雅怀里，吼了一声：“趴下！”
话音没落，子弹已经扫到中央空地，地面溅起一串土花。他一个翻滚扑向掩体，肩头擦过一块飞旋的木片，火辣辣地疼。
白露反应最快，弓刚搭上箭就被迫缩回掩体后，抬头一看，了望台的横梁已经被打成了筛子，木渣子哗哗往下掉。
“三点钟方向！三挺枪！”她扯着嗓子喊，可声音刚出口就被枪声吞了大半。
唐芯抱着盾牌刚想往前冲，一串子弹贴着她脚前扫过，泥土崩得她小腿生疼。她立马缩回去，喘着气骂：“这哪是打仗，这是拿咱们当靶场练枪法！”
姚丽莎死死捂住耳朵，脸都白了：“他们疯了？刚才才折了五个人，这就拉全火力报复？”
裴千雅背靠土堆，手抖得连急救包拉链都拉不上，嘴唇直哆嗦。蒋雨萌缩在她旁边，手里还攥着那两个泥球，眼睛睁得老大，一句话也不敢说。
龙弋趴在地上，眯眼盯着东墙。三处枪口闪光交替闪烁，形成交叉火力网，打得围墙像纸糊的一样。他知道，这不是试探，是碾压。
他猛地吹了三声短哨——两急一缓。
女团成员立刻低头，各自摸向预定位置。白露和唐芯迅速退到内层箭垛后，那里有提前堆好的沙袋和厚木板；姚丽莎一把抄起几捆备用箭矢，拖着往物资点挪；裴千雅咬牙把急救包分类码好。
龙弋爬到一处断墙角，借着残梁遮挡，探出半个脑袋。他数了三秒，记下每挺枪的射击节奏和停顿间隙。
左翼那把打得最狠，明显是主压制点；右翼偏慢，可能是掩护；中间那把，火力最稳，应该是指挥位。
他回头一挥手，比了个“等”的手势，然后抽出工兵铲，在地上划了三条线，又点了点东墙中段。
白露看懂了：敌方火力集中在东侧，目标是撕开口子。
她刚点头，一发子弹“当”地打在她面前的铁皮桶上，震得她耳朵嗡鸣。她赶紧缩头，手心全是汗。
龙弋知道不能再等。他抓起一块厚藤甲，贴着墙根快速爬向中央指挥点。一路上子弹追着他屁股跑，打得地面尘土飞扬。他一个侧滚翻躲进凹坑，顺势把藤甲甩在头顶。
“都听好了！”他吼得脖子青筋暴起，“不准抬头！不准还击！等我信号！”
没人回应，但五个女孩全都抬起了头，眼神齐刷刷盯向他。
他挨个看过去，最后停在裴千雅脸上。她脸色发灰，呼吸急促，眼看就要崩溃。
龙弋猛地抽出工兵铲，狠狠插进她面前的土里，铲面朝上，像一面旗。
“我们脚下是家！”他吼得整个胸腔都在震，“他们打的是墙，毁的是咱们亲手搭的窝！怕？怕也得扛！”
说完，他一个个拍她们肩膀，动作粗暴但有力。轮到蒋雨萌时，见她快哭了，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染黑的布条塞进她手里。
“认得吗？”他瞪着眼，“昨儿你熬毒膏时擦手用的。现在呢？你是解毒官，不是泥娃娃。”
蒋雨萌愣了一下，低头看看布条，又看看泥球，手指慢慢收紧。
龙弋转身爬向侧翼暗道，一边爬一边打手势：唐芯带盾前移，准备封堵；白露待命，等烟雾一起就狙左翼；姚丽莎负责传箭，裴千雅守后线。
他自己钻进一条低矮沟槽，摸到埋藏点，拽出两个鼓鼓囊囊的草包——烟雾草混着干辣椒粉，是他早几天就备下的。
刚把草包拖出来，东墙突然一阵狂扫。十几发子弹集中轰击同一段，木桩“咔”地一声裂开一道缝，尘土簌簌往下掉。
“要塌了！”唐芯低吼。
龙弋二话不说，抓起草包就往点火位爬。他刚露出半个身子，对面枪声骤然加剧，整段墙剧烈晃动，碎木横飞，像是随时会被掀翻。
他伏地不动，等火力稍稍减弱，猛地划燃火石。
“嗤——”
一股浓黄刺鼻的烟雾“呼”地腾起，顺着风往左翼飘去。
几乎同时，他对着藤管大吼：“烟起！两箭！打左！”
白露早就绷紧了弦，烟雾一起，抬弓就射。第一箭破空而出，正中枪手肩膀，那人闷哼一声，枪口一歪。第二箭紧随其后，钉进他肘关节，枪“哐当”落地。
左翼火力瞬间哑火。
敌人立刻调整，右翼和中路加大输出，子弹暴雨般倾泻而来。但少了交叉压制，威力顿时打了折扣。
唐芯抓住空档，抱起盾牌就往前冲。她在断墙间蛇形移动，膝盖蹭破了皮也顾不上，一口气冲到东墙侧翼，把盾牌卡进裂缝下方。
“撑住了！”她回头吼。
龙弋趴在沟里，耳朵嗡得像有五百只蜜蜂在飞。他摸了摸震得发麻的太阳穴，盯着那道裂缝——还没倒，但撑不了多久。
他抓起对讲竹哨，吹了两长一短。
白露会意，重新上弦，瞄准右翼枪手。姚丽莎迅速递上一支淬毒箭。裴千雅把最后一包止血粉塞进应急袋，手终于不抖了。蒋雨萌抱着泥球，蹲在药箱旁，眼睛死死盯着龙弋的方向。
远处，血狼站在临时指挥所前，望远镜死死盯着营地。他脸色铁青，嘴角抽搐，猛地一脚踹翻身边弹药箱。
“继续打！给我把那堵墙犁平了！一根木头都不许留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