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福清那边,躺在病床上,忍着剧痛,不停地通过各种渠道向办案方施压,要求“从重、从快、严惩”,态度极其强硬。
目的明确——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,把聂磊这伙人钉死,尤其是聂磊,他要聂磊的命来抵他和他儿子的腿。
聂磊和兄弟们被分别关进了单人牢房,彼此隔绝。
几乎没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,审讯就开始了。
第一个被提审的,就是聂磊。
审讯室不大,光线惨白。
桌子对面坐着四个人,两个是王永利派来的审讯官,面色冷峻,眼神锐利;另外两个是记录员。
气氛压抑得让人呼吸困难。
主审官开门见山,问题如同连珠炮,直指核心:
“你们的团伙,具体是哪一年成立的?”
“你在团伙里,担任什么职务?主要负责什么?”
“谁是一把手?组织架构是怎样的?下面有多少人,怎么分工?”
“谁具体负责指挥暴力行动?像殴打张福清父子这种事,是谁主使,谁动手?”
聂磊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,手腕被铐着。
他面色有些苍白,但眼神稳定。
对于所有问题,他自始至终只有一套说法,翻来覆去,几乎没有变化:
“我是正经生意人,开公司,做正当生意。你们说的什么团伙,我不清楚。”
“打人的事?我没有参与。事发那天,我一直在全豪实业公司办公室里,和会计一起做财务报表,公司员工可以作证。”
“张福清?我听说过,但不熟。他儿子的事,跟我没关系。我是被冤枉的。”
这样的回答,自然无法让一心要办成铁案的审讯官满意。
拍桌子,怒吼,威胁,然后是不可避免的“上手段”。
聂磊咬着牙硬扛,他知道,每多扛一分钟,就为王利群多争取一分钟的时间。
一旦他松口,承认了任何一点,按了手印,那所有的兄弟都可能被拖下水,翻盘的希望就微乎其微了。
他必须拖住。
外面,王利群第一时间赶到了市公安局,找到了面色凝重的王振东。
“东哥,磊哥他们被关到哪儿了?”王利群顾不上客套,直接问道。
王振东把他拉到没人角落,压低声音,语气里满是无奈和焦虑:“利群,这次不一样。人是省厅督办组直接用我的车押走的,上了高速,具体押到哪个看守所,连我都不知道!异地关押,就是为了切断本地所有关系!”
王利群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,一拳砸在墙上。
“现在不是骂的时候!”王振东抓住他胳膊,“抓紧时间想办法!我这边……现在被看得死死的,稍微一动就可能引火烧身,市局恐怕是指望不上了。”
王利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离开市局,回到临时落脚的酒店房间,关上门,在房间里踱步。
他知道,现在每一秒都极其宝贵。聂磊他们在里面多待一刻,就多一分危险,多受一分罪。他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。
他点了一支烟,深深吸了几口,然后,他开始梳理:
第一,自己不能乱。他一乱,就全完了。
第二,时间紧迫,必须尽快找到聂磊被关押的确切地点,或者,直接找到能撬动这件事的关键人物。
第三,现在市局的关系用不上,下面区县的关系更使不上劲。对方是省厅直接插手,层级太高。
一根烟抽完,他拿起手机,翻找通讯录,拨通了一个号码——刘青云。刘青云在省里有些关系,或许能探听到一些风声。
电话接通。
“青云哥,我是利群。”
“利群啊,什么事?”刘青云的声音传来。
“青云哥,磊哥出事了,被抓了,是异地关押。我打听了一下,背后可能是王永利在盯着这个案子。”王利群言简意赅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刘青云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:“王永利?怎么惹上他了?”
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王利群心一沉。
“问题大了!”刘青云叹道,“王永利那个级别,比我认识的郑龙还要高!就算我能找到郑龙递话,王永利也未必会给他这个面子。这是直接捅到天上了。”
王利群急了:“青云哥,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磊哥就这么折在里面吧?你有没有路子,能接触到王永利?花多少钱,搭多大情,我都认!”
“难。”刘青云实话实说,“那个层面的人,我够不着。就算认识,他也不可能因为我一个小人物的面子,就放过这么严重的案子。”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王利群感觉有些绝望。
刘青云沉吟了一下,给他指了一条路:“利群,解铃还须系铃人。这件事,根子在哪里?在张福清身上。是他捅到王永利那里的。你现在最该去找的,是张福清。想办法摸清楚,他到底想要一个什么结果。他现在肯定知道人被关在哪儿,至少能接触到办案的核心信息。如果……如果能满足他的一些条件,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。先把人弄出来,保住命,其他的,以后再从长计议。”
王利群眼睛一亮,觉得这话有道理。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,不如直接去面对问题的源头。
“青云哥,你说得对。我这就去找他。”
“嗯,小心点。有事随时联系我。”
挂了电话,王利群不再犹豫,立刻出门,直奔张福清所在的医院。
医院楼下,他先平复了一下呼吸,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。
然后,他拨通了张福清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传来张福清虚弱的声音:“喂?”
“张总,您好。我是聂磊的兄弟,王利群。”王利群语气恭敬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,似乎有些意外:“王利群?你……你没被抓进去?”
“是,我没参与那天的事。张总,我现在在医院楼下,想上去跟您当面谈谈,不知道您方不方便?”王利群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你想谈什么?”张福清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上来打我?”
“不敢不敢!”王利群连忙说,“绝对没有恶意!我就是代表我磊哥,想当面跟您道个歉,看看这件事,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。请您给我一个机会,就聊几句。”
张福清又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权衡,最后冷冷道:“你上来吧。别耍花招。”
“谢谢张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