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四周扭曲的光芒彻底稳定下来时，李素智发现自己站在一片……什么都没有的地方。
字面意义上的“无”。
没有地面，没有天空，没有前后左右的概念，甚至没有“站立”的实感。他悬浮在一片纯粹的虚无中，视野里只有均匀的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灰黑色调。
“这就是……Ix体内？”李素智环顾四周，试着迈出一步——脚下没有阻力，但身体确实在向前“移动”了一段距离。
空空如也。
别说星神应有的威严景象了，连点像样的装饰都没有。这里就像个还没加载贴图的游戏场景，只剩下最基本的环境框架。
“也太简陋了吧……”他嘀咕着，开始漫无目的地“游荡”起来。
就在他以为要在这里困到天荒地老时，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。
靠近后，李素智愣住了。
那是一个……黑色的小皮蛋。
巴掌大小，椭圆形的表面光滑乌黑，在虚无的背景中几乎难以分辨。它静静悬浮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
更诡异的是，这东西长得跟《喜羊羊与灰太狼》里那个反派“黑大帅”几乎一模一样——如果黑大帅是个没有任何表情的蛋形物体的话。
李素智绕着这个小皮蛋转了两圈，犹豫了一下，伸出手指戳了戳。
没反应。
他又用手掌整个握住，搓了搓——手感冰凉光滑，像打磨过的黑曜石。
还是没反应。
“所以这到底是……Ix的本体？缩水成这样？”
他试着注入一丝欢愉之力——皮蛋毫无波澜。
又试着引动体内封印的虚无之力——这次皮蛋微微颤动了一下，表面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涟漪，但很快又恢复平静。
“搞不懂。”
李素智松开手，叹了口气，“算了，先回去问问黄泉她们……”
就在他转身准备寻找出口时——
“你总算是来了。”
一道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。
李素智浑身一僵，猛地转身！
然后他看到了……自己。
一模一样的脸，一模一样的身高体型，甚至穿着都相似——只是对面那个“李素智”的衣服是纯粹的黑紫色调，眼神也更沉稳深邃。
“我靠鬼啊！！！”李素智吓得向后跳了一大步——在虚无中这个动作让他滑稽地翻滚了半圈。
对面的“李素智”看着他的反应，无语地揉了揉眉心：“我不是鬼。就是我要找你的。”
李素智稳住身形，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对方：“所以你就是Ix？怎么感觉看起来不像？还有你为什么要跟我长得一样？你给版权费了吗？”
“版权费？”
对方挑眉，这个动作和李素智本人做起来一模一样。
“我可以说是Ix，也可以说不是。对了，有没有可能——是你长得跟我一样？我才是那个该收版权费的。”
“……”李素智被噎住了。
对方没给他继续扯皮的机会，神色严肃起来：“先办正事吧。闲聊的时间不多了，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这个皮蛋了。”
他指了指旁边那个黑色小皮蛋。
李素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，这才注意到，那个原本静止的皮蛋表面，不知何时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的、蛛网般的裂纹。
裂纹深处，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透出，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。
“等等，什么叫‘控制不住’？还有，你总得把前因后果告诉我吧？
莫名其妙被传送到这里，见到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家伙，旁边还有个快裂开的黑大帅手办——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！”
对方叹了口气，那叹气的方式都和李素智如出一辙。
“好吧，长话短说。”
他在虚无中盘膝坐下——这个动作在无重力环境下显得有点滑稽，“你应该知道Ix为什么登神吧？”
李素智回忆了一下自己穿越前对《崩坏：星穹铁道》的了解：“因为他……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？这个世界是个虚假的……游戏世界？”
“准确说，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、有既定规则和边界的世界。当Ix意识到这件事时，祂彻底崩溃了。
在祂看来，既然一切存在都是被设定的、没有自主意义的‘程序’，那么整个宇宙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。所以祂选择了虚无命途——否定一切意义，让万物归于‘无’。”
李素智静静地听着。
“但是，Ix的‘良心’——或者说，祂作为星神之前那个智慧生命的残余意识——不允许祂就这么毁了整个宇宙。于是，矛盾产生了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，又指了指那个黑色皮蛋：
“你可以理解为……精神分裂了。一半的意识彻底沉沦于虚无，成为了现在的Ix主体——就是那个皮蛋。
而另一半，也就是我，保留了对这个宇宙最后的眷恋，试图阻止祂。”
李素智消化着这个信息，突然想到什么：“所以出云国……”
“是我暗中引导建立的。我用残存的力量，在Ix的‘辐射’范围内开辟出一片安全区，让那些在虚无中挣扎求生的流亡者有了家园。
同时，我也在等待——等待预言中那个能真正解决问题的人出现。”
李素智指着自己的鼻子：“我？”
“对，你。”
对方认真地看着他，“我早晚有一天会控制不住祂。皮蛋里的意识正在不断侵蚀我的存在，那些裂痕就是证明。所以我必须提前找到解决办法——而你就是那个办法。”
李素智沉默了几秒。
然后他抬起头，脸上露出了熟悉的、玩世不恭的笑容：
“先不说我有没有那个能力……这位和我长得一样的不知名先生，你是不是忘了问我一件事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凭什么要帮你？”
李素智摊开手，在虚无中做了个耸肩的动作：“世界是假的，宇宙要毁灭，星神精神分裂……听着是很惨啦。
但关我什么事？我就一个穿越来的乐子人，只想找点有意思的事打发时间。拯救世界？太累了，不干。”
对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感波动——那是一种混合着无奈、早有预料和一丝好笑的表情。
“果然……和预言描述的一模一样。”
“所以预言还说了什么？”
李素智好奇地问，“说我很难搞？需要威逼利诱？”
“不。”对方站起身，走到李素智面前，两人面对面站着，像照镜子一样，“预言说，你会提出三个条件。”
李素智眨眨眼：“哦？哪三个？”
“第一，你要知道全部的真相——不只是Ix的事，还有关于这个世界、关于你穿越的真相。”
“第二，你要得到足够‘有趣’的报酬。”
“第三……”对方顿了顿，眼神变得意味深长，“你需要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。”
李素智笑了：“前两个我懂。第三个是什么？”
对方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伸出一根手指，轻轻点在了李素智的眉心。
瞬间，无数画面涌入脑海——
不是记忆，更像是某种……预兆。
他看到了仙舟罗浮在虚无中崩解，白珩、停云和素裳惊恐地伸出手却化为光点消散。
看到了匹诺康尼的梦境如肥皂泡般破裂，星在最后一刻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。
看到了列车组的众人——瓦尔特、姬子、丹恒、三月七——在绝对的“无”中无声湮灭。
看到了黄泉……她站在出云国的废墟上，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然后平静地化为虚无。
最后，他看到了自己。
孤独地悬浮在什么都没有的宇宙残骸中，连“欢愉”都失去了意义。
画面戛然而止。
李素智大口喘着气，额头上渗出冷汗。
“这是……”他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如果Ix彻底失控，这就是未来。”
对方收回手指，语气平静得残忍，“不是几万年后的遥远未来，而是……最多三百年内就会发生的现实。Ix的崩溃速度正在加快。”
李素智握紧了拳头。
他可以不在乎世界真假，可以不在乎宇宙存亡，甚至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。
但他在乎那些人。
白珩、星、列车组的各位、黄泉……还有那些虽然吵闹但确实让他觉得“活着挺有意思”的家伙们。
“……你赢了。”李素智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眼神变得认真起来，“说吧，需要我做什么？”
对方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——那是李素智照镜子时常见的、带着点狡猾和跃跃欲试的笑容。
“很简单。”
他指向那个裂纹越来越多的黑色皮蛋：
“我要你……成为一个容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