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未明,济南城下已响起震天的战鼓。
李闯亲自披甲站在阵前,斩首大刀扛在肩头。身后两万大军列成三排横队,云梯如林般架在护城河对岸,冲车被三十匹战马拖拽着,铁撞角在火把下泛着嗜血的光。
李闯拔剑直指城头,吼声似是要将天空给撕裂。
两万徐州兵如决堤的洪水扑向城墙,前排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,云梯上的敢死队嘴里咬着短刀,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。
周鹏在右翼阵中,长矛舞得如梨花纷飞,接连挑落三名守军,突然发现城门有个铁塔般的身影格外显眼 —— 张温辽正策马立于城楼门口,手持玄铁刀,刀光如匹练般划过,将一架云梯连人带梯劈成两段。
张温辽,你这个叛徒! 周鹏怒喝着策马向前,长矛直刺对方心口。
张温辽不闪不避,玄铁刀带起劲风横扫,刀背重重磕在矛杆上,周鹏只觉手臂发麻,长矛险些脱手。战马受惊人立而起,周鹏趁机翻身跃到云梯上,长矛一抖,枪尖如毒蛇般缠向张温辽的手腕。
还有脸说我叛徒? 张温辽的玄铁刀突然翻转,刀身贴着矛杆滑上,刀刃擦着周鹏的咽喉掠过,带起一串血珠。
周鹏长矛急撤,借着云梯的摇晃避开刀锋:当初李帅送你过来不过是权宜之计,你怎地真降了‘黄贼’ 矛尖突然变向,直刺张温辽的左臂。
张温辽闷哼一声,竟用身体撞向周鹏,两人在狭窄的垛口处扭打起来。
他的甲胄被矛尖划破,露出胸口狰狞的箭疤:至少他不会为了些许银子,把出生入死的弟兄卖给别人!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周鹏心上。
城门口,张温辽的玄铁刀舞得如狂风骤雨。他一刀劈开周鹏的矛杆,顺势矮身横扫,刀刃贴着云梯斩落,三名徐州兵惨叫着坠下城墙。
突然瞥见李闯正指挥冲车撞击城门,当即抓起旁边的床弩,亲自扳动绞车。粗大的弩箭呼啸着射穿冲车的铁皮,将两名推车的士兵钉在木架上。
白眼狼! 李闯见状怒吼,斩首大刀一挥,将一名退缩的士兵劈成两半,给我撞!撞开城门,每人赏银五十两!
三十匹战马疯了般拖拽冲车,咚 —— 咚 —— 的撞击声震得城楼梁柱咯吱作响。
黄承天让人将裹着油脂的棉被铺在城门上,张温辽亲自点燃火箭射去,火焰瞬间吞噬了冲车,推车的士兵惨叫着在火海中挣扎。
激战从黎明持续到傍晚。徐州兵踩着尸山五次冲上城头,都被黄承天和张温辽带着守军绞杀。
张温辽的玄铁刀已染成暗红色,刀刃却依旧锋利,左臂被流矢擦过,划开道血口,简单包扎后仍在阵中厮杀,每一次挥刀都溅起漫天血雨。
周鹏的长矛换了三根,肩头被张温辽的刀背砸中,骨头碎裂的剧痛让他几乎握不住兵器,却仍死死咬住牙关指挥进攻。
李闯见久攻不下,突然下令:弓箭手压制城头,盾牌手组成方阵掩护! 两千名弓箭手同时放箭,箭雨如黑云般覆盖城头,守军被迫躲进垛口。
盾牌手趁机推进到城墙下,用铁锹挖掘地基,砖石坠落的声响中,西城门的墙角渐渐松动。
砸礌石! 张温辽嘶吼着搬起半人高的石头,奋力砸向盾阵。巨石砸碎三层盾牌,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尸体,可后面的徐州兵立刻补上,继续疯狂挖掘。
黄承天让人将滚烫的铜水顺着城墙倒下,惨叫声中,盾阵出现片刻混乱,可很快又恢复如初。
夕光透过硝烟照在城头,守军虽疲惫却士气高昂。
张温辽的玄铁刀卷了刃,他用布带草草缠上左臂伤口,他登上城楼之上,突然振臂高呼:弟兄们!让李闯看看咱们济南军的厉害!
城头上顿时爆发出震天呐喊,守军们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刚爬上城头的徐州兵。
张温辽身先士卒,玄铁刀劈翻两名敌兵,余光瞥见李闯正挥刀驱赶士兵上前,当即抓起支长矛掷了过去。长矛擦着李闯的耳畔飞过,钉在他身后的帅旗上,旗面被撕裂个大口子, 字在风中摇摇欲坠。
李闯脸色铁青,望着城头上越战越勇的守军,又看了看身边损失惨重的士兵,终于咬着牙吼道:
剩余的一万五徐州兵如潮水般退去,留下满地尸体和断裂的云梯。
张温辽拄着玄铁刀站在城头,左臂的伤口渗出血迹,却挺直了脊梁望着敌军远去的背影。
此刻他只觉自己是个没感情的杀戮机器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刀能直接砍向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,战斗时候眼里只有敌人,只有麻木。
黄承天走上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:好小子,狗儿这笔买卖可赚大了。
张温辽眼中忽的闪过一丝清明,他想清楚了,此刻他是济南的兵,是济南的将,他要守卫的是济南。
“原为济南赴死。”张温辽对着黄承天应道,也是对自己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