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南方向的官道上,烟尘滚滚,一骑黑马,一骑白马如闪电般疾驰而来。
黑马上的少年将军银甲白袍,正是银枪黑马林大虎。
白马上的少年将军手持短刀,正是少年将军黄狗儿。
黄狗儿勒马停下,望着城门前的乱象,突然厉声喝道:“李闯!以多欺少,算什么好汉!”
李闯盯着那杆突兀出现的长枪,又看了看两个少年身后渐渐扬起的烟尘——黄狗儿带来的援军少说也有三千,正顺着官道蜂拥而至。
“驾!”黄狗儿猛地一夹马腹,白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到城门。林大虎紧随其后。
黄狗儿翻身下马,几步冲到张温辽身边,伸手扶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林大虎趁势拔出地上的长枪,长枪斜指李闯。
“姓李的,刚才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?”林大虎的声音像碾过碎石的车轮,粗粝而有力,“敢不敢跟爷爷我战三百回合?”
李闯打量着眼前的壮汉,见他甲胄上没有任何标识,腰间挂着个磨得发亮的酒葫芦,顿时露出轻蔑的笑:“哪里来的山野村夫,也配跟我交手?看你这身板,也只配给我拉马。”
“岂不闻洛阳林笔遥!” 林大虎索性也不装了,猛地策马向前踏出。他手中的长枪突然横扫,枪杆带着呼啸声掠过地面,“今日我便替张将军讨个公道,也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!”
城头上的济南军士兵见状,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,为林大虎助威。
李闯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。他从对方握枪的姿势里看出些门道 —— 那不是寻常草莽的路数,虎口处的老茧分布均匀,显然是常年在沙场拼杀的悍将。
他掂了掂手中的斩首大刀,刀身突然在掌心转了个圈,带起的劲风卷着碎雪扑向林大虎:“既然你找死,我就成全你!”
“来得好!” 林大虎不退反进,长枪如蛟龙出海般直刺李闯心口。
李闯不敢怠慢,连忙举刀格挡。“铛” 的一声巨响,两柄兵器碰撞的刹那,林大虎只觉手臂传来一阵酥麻,长枪险些脱手。
他心里暗暗吃惊 —— 这李闯的力气竟比传闻中还要惊人,难怪张将军会吃亏。
李闯同样心头一震。他本想借着这一刀的力道震退对方,却没想到林大虎的手臂稳如磐石,反震的力道让他虎口发麻。他连忙调整呼吸,将内息沉到丹田 —— 这是他早年在少林寺学的粗浅心法,虽不能隔空伤人,却能让力气收放自如。
两人的战马在原地盘旋,兵器碰撞的脆响在河谷间回荡。林大虎的长枪如狂风骤雨般猛攻,枪尖始终锁定李闯的上三路,逼得对方只能连连后退。
李闯的额头上很快渗出汗珠,顺着脸颊滑进脖颈。
“痛快!” 林大虎大吼一声,长枪突然变招,枪尖擦着李闯的肩头掠过,挑落了对方头盔上的红缨。“再来!”
李闯摸着肩头的破口,眼神变得阴鸷。他不再与林大虎硬拼力气,而是借着战马的机动性不断游走,斩首大刀时而劈向马腿,时而扫向对方下盘,专找长枪够不到的死角下手。
这是他在多年征战中摸索出的战法,对付力气大却不够灵活的对手尤其有效。
黄狗儿将张温辽安置在城门洞里,转身时正看到李闯的刀背擦着林大虎的膝盖掠过。他心里一紧,刚想提醒,却见林大虎突然弃了长枪,双手抓住对方的刀杆,竟凭着蛮力将斩首大刀往回拽。
“你疯了!” 李闯惊怒交加,双脚死死蹬住马镫,两人的战马被这股巨力拽得原地打转。他没想到对方竟会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,刀杆被攥得咯咯作响,仿佛随时都会断裂。
林大虎的脸涨得通红,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。此刻他将全身力气都灌注在双臂上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连甲胄的铜扣都被肌肉的贲张绷得变了形。
“给我撒手!” 李闯突然松开右手,抽出腰间的短刀刺向林大虎的肋下。这招阴狠毒辣,完全不顾自身安危,城头上的济南军士兵顿时发出惊呼。
林大虎反应极快,猛地侧身避开短刀,同时左臂横扫,手肘重重撞在李闯胸口。
李闯闷哼一声,握住刀杆的手一松,斩首大刀顿时被林大虎夺了过去。还没等他回过神,林大虎已将大刀掷向护城河,“噗通” 一声,水花溅起三尺高。
“没了刀,我看你还怎么嚣张!” 林大虎捡起地上的长枪,枪尖直指李闯咽喉。
李闯捂着胸口后退几步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在兵器上吃亏,更没想到这壮汉的反应如此之快。
晨风吹起他散乱的头发,露出额头上狰狞的刀疤。
“好,很好!” 李闯突然从马鞍旁抽出支短矛,“我本想留你条性命,是你自己找死!”
林大虎催马向前的同时,长枪突然在掌心转了个圈,枪尖划出道诡异的弧线,避开短矛的锋芒,直刺李闯握矛的手腕。
这一枪看似随意,却封死了对方所有闪避的角度,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 “锁喉枪”。
李闯暗道不好,仓促间只能弃了短矛,翻身从马背上滚落。长枪擦着他的头皮掠过,将马鞍戳出个窟窿。
他落地时顺势翻滚,捡起地上的碎石,猛地掷向林大虎的面门。
“卑鄙!” 林大虎偏头避开碎石,却给了李闯喘息的机会。对方趁机抓住马缰,翻身上马,调转马头就往徐州军阵中冲去。
“想跑?” 林大虎怒吼着追了上去,长枪如影随形般刺向李闯后心。
两人一逃一追,转眼就冲进了徐州军的阵列。徐州兵见状纷纷举刀阻拦,却被林大虎的长枪扫得人仰马翻。他的枪杆横扫时,能将三四个人同时扫倒,枪尖前刺时,能穿透两层甲胄,转眼间就杀开条血路。
“拦住他!给我拦住他!” 李闯在马背上嘶吼,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。
他回头望见林大虎离自己越来越近,枪尖上的血珠几乎要溅到自己的战袍上,突然对身边的亲兵喊道:“放箭!快放箭!”
十余名弓箭手连忙张弓搭箭,箭矢如飞蝗般射向林大虎。林大虎将长枪舞成个圆圈,护住周身要害,箭簇撞在枪杆上纷纷落地。可就在这片刻的耽搁,李闯已冲出重围,与周鹏的中军汇合。
“大帅,您没事吧?” 周鹏连忙策马迎上来,长矛横在身前护住李闯。他见李闯头发散乱,甲胄上沾满尘土,顿时惊得脸色发白 —— 自从跟随李闯以来,他还是头次见主帅如此狼狈。
李闯摆了摆手,胸口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。他望着远处正杀得兴起的林大虎,突然对周鹏道:“传令下去,弓箭手列阵,把那疯子射成筛子!”
周鹏连忙传令下去。五百名弓箭手迅速列成三排横队,箭头在晨光中闪着冷光。随着他一声令下,箭矢如黑云般覆盖了林大虎周身。
林大虎赶紧勒住马缰,长枪在身前划出个巨大的圆圈,将射来的箭矢尽数挡开。他调转马头,冲向了济南军阵中,身后留下一地徐州兵的尸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