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南城的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味,黄承天已站在西城门的城楼上。他望着城下忙碌的士兵,手里捏着张刚统计好的战报。
“大帅,阵亡将士的遗体已全部收殓,正在城外火化。” 张尽忠走上楼来,甲胄上的血渍已凝结成暗红色,“收编了四千徐州兵,都按您的吩咐,编入了辅兵营,小黄将军拉着韩先生说要给他们做什么‘思想教育’啥的,说什么要给他们在老家分地。”
黄承天点了点头,将战报递给张尽忠:“他倒是有些新奇想法,伤亡情况核对过了?”
“核对过了。” 张尽忠接过战报,声音低沉,“我军阵亡九百七十三人,重伤两百一十六人,轻伤……”
“不用说了。” 黄承天打断他,目光望向西南方向,那里是徐州的方向,“李闯那边呢?”
“据俘虏交代,李闯带着不到两百人往徐州方向逃了,中途又有不少人溃散,现在估计只剩一百来号人。” 张尽忠顿了顿,补充道,“周鹏也跟着他。”
黄承天走到栏杆边,望着初升的朝阳:“传令下去,济南留六千人驻守,其余人一刻钟后集合,目标徐州!”
一刻钟后,济南城外已列起整齐的队伍。七千原来的兵加上收编的四千徐州兵,共计一万一千人,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。
黄承天打散了原有的徐州兵,将他们均匀地编入各营。
“哥,都准备好了。” 黄狗儿策马来到黄承天身边。
黄承天点了点头,拔出佩刀直指南方:“出发!”
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徐州进发,沿途的村庄百姓见是济南军,纷纷走出家门,有的递上热水,有的送来干粮。
三日后午后,大军抵达徐州城下。这座李闯根基的城池,此刻城门紧闭,城头孤零零的挂着的 “闯” 字大旗。
“大帅,城头上有动静!” 张尽忠指着城头喊道。
众人抬头望去,只见城头走出个校尉打扮的人,手里举着块白布,对着城下喊道:“济南军的各位将军,我们愿降!愿降啊!”
黄承天皱了皱眉:“开城门,让他出来说话。”
城门缓缓打开,那校尉带着两个随从快步走出,来到黄承天马前跪倒在地:“小人是李闯麾下校尉王显,见过大帅。李闯战败的消息昨日传来,李闯的家眷昨日就逃了,城中守军商议后,都愿归顺将军,还望将军饶我等性命。”
黄承天看着王显瑟瑟发抖的样子,又看了看城头稀稀拉拉的守军,沉声道:“城中有多少守军?”
“回将军,只有五百人,都是本地百姓,被逼着守城的。” 王显连忙答道,“粮草还有不少,都在府库中,将军可随时清点。”
黄承天对黄狗儿使了个眼色:“带五百人进城,接管府库和城门,注意不要惊扰百姓。”
“是!” 黄狗儿领命,带着五百骑兵策马进城。
半个时辰后,黄狗儿派人来报,城中情况与王显所说一致,确实只有五百守军,李闯的家眷和亲信都已不见踪影,府库中的粮草足够大军食用两月。
黄承天这才率军进城,住进了原徐州府衙。他坐在公案后,看着徐州的地图,眉头紧锁 —— 李闯没有回徐州,那他会去哪里?
“大帅,张将军来了!” 亲兵突然进来禀报。
黄承天连忙起身,快步来到前厅。张温辽在前厅坐着,脸色虽依旧苍白,精神却好了不少,见黄承天进来,他赶忙站了起来。
“快坐。” 黄承天按住他,“感觉怎么样?”
“好多了,第二天就缓过来了。” 张温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,“听说咱们拿下了徐州,我想着我对这里熟悉,快马加鞭过来了。”
“拿下了,可李闯没在城里。” 黄承天叹了口气,“我正打算派人出去找找。”
黄承天当即让人去找来韩明璋、林大虎、黄狗儿、张尽忠和张尽孝几人。几人很快来到府衙,张尽孝一进门就嚷嚷:“将军,是不是要去找李闯?算我一个!”
“正有此意。” 黄承天指着地图,“大虎,你带一千人往东北方向,那里有片密林,是李闯以前藏兵的地方。”
“得嘞!” 林大虎兴冲冲地应道,转身就要走。
“林将军你等等。”韩明璋叫住他,“注意安全,若遇埋伏,不要硬拼,及时回报。”
“知道了!” 林大虎应道。
黄承天又看向黄狗儿:“弟,你带一千人往西北方向,那里有个渡口,李闯要去河南的话,很可能从那里过河。”
“好,哥。” 黄狗儿点头应道,“我会仔细搜查,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。”
“张尽忠,张尽孝!” 黄承天喊道。
张尽忠张尽孝齐声说道:“末将在。”
“你带一千人往西南方向,那里有几个村落,都是李闯的同乡,他很可能去那里藏身。”
黄承天看着张尽忠,“你行事稳重,务必查清李闯的去向,若能活捉最好,若不能……”
“末将明白。” 张尽忠抱拳应道。
张温辽看了眼黄承天,见他没有往下说的想法,赶忙站出来说道:“大帅,末将知晓一处去处,愿带一千人前去搜寻。”
韩明璋赶忙上前道:“将军重伤未愈,实在不宜操劳。”
“劳军师挂念,”张温辽抱拳道:“只是我与李闯那厮,有一笔账要算。”
韩明璋还欲说话,黄承天赶忙说道:“好,就依你。”
随后,黄承天转身对几人说,“若能找到,务必将李闯带回来,死生不论。”
韩明璋随即道:“诸位将军此行凶险,李闯虽只剩残部,却最善困兽犹斗。依我之见,不如咱们立下份文书?”
他转身时目光扫过众人,语气平和如春风拂过,“并非不信诸位忠勇,只是这文书可让下头弟兄们看得明白 —— 咱们搜捕李闯,是全军一心的大事,谁也不会徇私。”
黄承天眉头微展:“军师这话在理,只是何必弄得这般郑重?”
“大帅有所不知。” 韩明璋解释道,“方才收编的四千徐州兵里,有不少是李闯旧部。咱们立下文书,也好让他们瞧瞧,济南军赏罚分明,绝无偏私。”
他转头看向张温辽,眼神诚恳,“张将军与李闯有旧,这份文书更能堵住悠悠众口,免得日后有人说将军公报私仇,或是……”
“军师不必多言!” 张温辽猛地单膝跪地,甲胄碰撞声在帐内荡开,“末将明白军师的深意!这文书我立!不仅要立,还要写明若寻到李闯踪迹,放走李闯,甘受军法处置!”
韩明璋连忙伸手扶起他,掌心轻轻按在对方颤抖的肩头:“将军快请起,我这文书本是给外人看的,将军既有这份决心,便是最好的凭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