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古拉带着残兵跑出去很远,见身后没有追兵,渐渐放慢了速度。他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,却发现黄狗儿等人早已没了踪影,只有那片战场还在远方冒着浓烟。
他这才反应过来,黄狗儿他们根本没打算继续追击,而是已经离开了。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,阿古拉猛地拔出弯刀,狠狠劈在旁边的一棵小树上,将小树拦腰斩断。
阿古拉并不知道伏击他们的是山东的部队,于是将这伙人归咎到贺破虏身上,怒吼道:“卑鄙小人!有种别跑,咱们再战三百回合!”
亲卫长连忙上前劝阻:“将军,您息怒,保重身体要紧。那伙人狡诈得很,咱们此次吃了亏,日后再找机会报仇不迟。”
阿古拉胸口剧烈起伏,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愤怒,他死死盯着信都方向,咬牙切齿地说:“贺破虏,你们给我等着,我阿古拉定会回来的,到时候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!”
一日后,信都城外。
黄狗儿勒住缰绳,身后五万将士列成整齐队列,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光,刚经历过伏击战的队伍虽带疲惫,却透着一股悍勇之气。
“是‘齐王’的旗号!” 城楼上突然传来呐喊,随即响起急促的梆子声。
吊桥缓缓放下时,贺破虏已带着一群武将迎到城门口。
“山东的兄弟!可把你们盼来了!” 贺破虏大步上前,握住黄狗儿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对方的骨头。
他身后的萧如意一身铠甲,手持长枪,看到队伍中的林大虎时,先是怔了怔,随即眼睛亮得像燃着的火,清脆的嗓音穿透喧嚣:“笔遥!真的是你!”
林大虎咧嘴笑着,眼眶却微微发红,挠了挠头,喉头动了好几下才出声:“如意…… 大哥。”
这声 “大哥” 让萧如意身形一颤,快步上前,抬手想拍他的肩膀,却在半空停住,最后只是轻轻捶了下他的胳膊,声音里带着哽咽:“混小子,这么多年,你跑哪儿去了?”
“当年……” 林大虎的声音低沉下来,“家里出事后,我被老管家藏在车里。一路往北逃,后来去了青州,才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。”
萧如意眼圈泛红,别过头抹了把脸,再转过来时,语气里带着自责:“当年的事,我知道你家是被陷害的。可那是当朝丞相一手操办,我爹虽是国公,却也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 林大虎打断她,咧嘴笑了笑,只是那笑容里带着苦涩,“以前在京城,是你护着我......”
“说这些干啥。” 萧如意嗔怪道,“小时候你总跟在我身后,像个小尾巴,谁欺负你,都是我替你出头。如今倒好,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将军,连我都得叫你一声林将军了。”
“在我心里,你永远是我的如意大哥。” 林大虎道。
两人的对话落在周围人耳中,都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情谊。
另一边,王翼猛攥住王破军的胳膊,嗓门洪亮:“破军!雁门关一别,可算再见到你!”
王破军拍开他的手轻笑:“还记得你当年非要抢我缴获的北狄军旗,赌气说不跟我搭档吗?”
“陈年旧事了!” 王翼猛挠头笑,“你当年去青州,我也没想到。”
“看不惯那些东西罢了。” 王破军拍他肩膀,“听说你在张家口立了功?”
“不过是挑了个北狄千夫长,哪比得上你们在山东阵斩帖木儿、灭三万敌军。” 王翼猛猛拍了下王破军。
陆承钧站在贺破虏身:“黄将军用兵如神,陆某佩服。听闻伏击战时,仅用尖木与绊马索便破了铁浮屠,这等智谋,怕是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。”
黄狗儿刚要谦逊几句,却见人群中走出个青衫文官,正是兵部侍郎温承宇。他皱眉看着黄狗儿的队伍:“贺将军,万万不可让他们进城!”
贺破虏眉头一沉:“温参军何出此言?”
“他们是反贼余部!” 温承宇提高声调,引来周围士兵侧目,“黄承天在山东起兵,行了多少反贼之事。如今他们带着四万兵马直抵城下,谁能保证不是来趁机夺城的?”
林大虎按捺不住怒火,长枪在地上顿出闷响:“你胡说什么!我们拼死杀北狄,倒成了反贼?”
“林将军息怒。” 温承宇冷笑一声,转向黄狗儿,“黄将军若真心助守信都,何不将兵马留在城外,只带亲卫入城?否则城中百姓怕是要人心惶惶。”
“温参军是在怀疑我等的忠心?” 黄狗儿冷声道,“北狄大军压境,正是合力抗敌之时,你却在此搬弄是非。帖木儿是我亲手斩杀,北狄三万精锐是我部击溃,阿古拉先锋营是我伏击 —— 这些难道还不够证明心意?”
萧如意上前一步,红衣飘动:“温参军未免太过小心。大虎是什么人我最清楚,当年他家遭难,满门被斩,他却从未想过报复朝廷,只是一心想洗清冤屈。”
王翼猛也帮腔:“破军跟我出生入死多年,他的为人我信得过。再说贺将军在此,难道还镇不住局面?”
温承宇却不肯退让:“人心隔肚皮!谁能担保他们不会临阵倒戈?信都城不能毁在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手里!”
黄狗儿目光转冷,“我兄长黄承天乃是朝廷册封的假齐王,我等所作所为皆是奉他号令抗狄护民,何来反贼一说?温参军这般说辞,莫不是忘了我兄长的身份是朝廷亲封?若是不将我哥这假齐王放在眼里,岂不是对朝廷不敬?”
“够了!” 贺破虏猛地抬手,声音震得周围鸦雀无声。他盯着温承宇,眼神威严:“黄将军带部前来,是雪中送炭。山东抗狄之功,朝廷早已默许,何来反贼一说?”
贺破虏转身朝着信都城头:“传令下去,开城门,迎黄将军部入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