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兵忽的来报,城外突然传来几声闷响。
众人赶忙登上粮仓的望楼,只见北狄大营方向燃起三堆篝火,明灭三次后便熄了。
“他们在等消息。” 黄狗儿恍然大悟,“这是想里应外合!”
半个时辰后,粮仓西侧突然燃起冲天火光,映红了半边夜空。
“走水了!粮仓走水了!” 早已埋伏在附近的民夫们突然从暗处涌出,抱着空水桶在街道上狂奔,故意将脚步踏得震天响。
几个 “慌乱” 的守军士兵甚至推倒了粮仓门口的拒马,朝着城内方向 “仓皇逃窜”,甲胄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北狄大营的望楼上,忽里台正来回踱步。当看到那片冲天火光时,他猛地说道:“终于成了!” 身边的亲卫连忙递上长枪,他却按住枪柄冷笑,“再等等,看看是不是圈套。”
可没过多久,城墙上的火把突然乱了阵脚,有士兵举着 “救火” 的灯笼慌慌张张往火场跑,连垛口的守卫都撤了大半。
更妙的是,那阵北狄话的呼救声断断续续飘过来,混在噼啪的燃烧声里,听着竟有几分绝望。
“大汗果然料得没错,中原人就是不经吓。” 忽里台猛地举起长枪,枪身在月光下闪着冷光,“传我命令,三万骑兵随我冲!拿下信都城,粮仓里的粮食分三成给弟兄们!”
马蹄声瞬间撕裂夜空,如同滚动的惊雷从北狄大营直扑城西吊桥。守桥的伍长按照黄狗儿的吩咐,只放了三箭便 “惊慌失措” 地砍断吊桥绳索,可那粗麻绳早被预先换成了朽木,“咔嚓” 一声断裂时,吊桥竟歪歪斜斜地搭在了护城河上。
“冲进去!” 忽里台一马当先踏上吊桥,马蹄踏在木板上发出空洞的响声。他身后的骑兵们嗷嗷叫着紧随其后,铁甲碰撞声与马嘶声搅成一团,连城墙上 “慌乱” 的呼喊都被盖了过去。
先锋部队刚冲过城门洞,两侧民房的窗户突然同时掀开,数十个黑黢黢的陶罐从天而降。“轰” 的一声闷响,陶罐在骑兵中间炸开,泼洒出的桐油遇上火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,瞬间在城门内筑起道火墙。
“不好!是计!” 忽里台猛地勒住马缰,胯下的战马人立而起。可此时后队的骑兵还在往前涌,前队想退却被火墙堵住,三万骑兵挤在狭窄的街道上,竟成了瓮中之鳖。
“放箭!” 城楼上突然响起黄狗儿的怒吼。早已埋伏在箭楼里的弓箭手纷纷探身,火箭拖着长长的焰尾如同流星般落下,北狄骑兵成片成片地倒下,战马受惊后四处乱撞,更添了几分混乱。
忽里台挥舞弯刀拨打箭矢,好不容易冲出火墙,却见前方粮仓大门 “吱呀” 一声敞开,林大虎带着山东兵举着圆盾列成方阵,如同铜墙铁壁般挡住去路。
“北狄的杂碎,爷爷等你们好久了!” 林大虎的长枪直指忽里台。
大虞兵们踩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,圆盾碰撞的 “砰砰” 声震得人耳膜发疼。
北狄骑兵想策马冲锋,却被密集的枪阵逼得连连后退,不少人从马背上摔下来,瞬间被乱枪戳成了筛子。
忽里台眼看正面突围无望,突然调转马头冲向侧面的小巷。那里本是他提前勘察好的退路,狭窄的巷道能避开骑兵冲击,却不想刚拐过街角,就见巷口堆着丈高的巨石,陆承钧正带着长戟兵守在石堆上,戟尖在火光下闪着寒芒。
“下马!跟他们拼了!” 忽里台怒吼着翻身落地,长枪刺向最近的长戟兵。
可北狄人擅长骑战,步战功夫本就稀松,没过几招便被长戟兵缠住。
忽里台奋力砍倒两人,刚要踩着同伴的尸体翻墙,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,重重摔在地上 —— 那是陆承钧甩出的铁链,链环上还挂着倒刺。
“抓住忽里台了!” 士兵们的欢呼声响彻小巷。
此时的草料场,火势已被黄狗儿派去的士兵控制在浅沟以内。他站在城楼上往下看,北狄骑兵在火墙与枪阵之间挤成一团,惨叫声与火焰的噼啪声交织成一片。
“去告诉贺将军,网收得差不多了。”
将军府的望楼上,贺破虏正、观察战局。当看到忽里台被铁链捆住拖走时,他缓缓转身,指尖在冰凉的栏杆上轻轻敲击:“让他们收兵吧。”
“将军不再追了?” 亲兵有些不解。
“穷寇莫追。” 贺破虏望着城外仓皇逃窜的北狄残兵,“留着他们给阿骨律报信,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。”
消息传到黄狗儿这里时,黄狗儿正打算开门去追,于是便喊道:“回去告诉你家大汗,想赎人,拿粮草来换。十车粮草换一个兵,忽里台嘛......得用他的粮仓来换。”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火场的余烬还在冒着青烟。
黄狗儿正让人清点俘虏,踢了踢忽里台的腿弯:“把这厮关进水牢,让他尝尝信都城的规矩。”
他转身看向粮仓,晨光中那些高大的粮囤依旧完好,屋檐下的麻雀正叽叽喳喳地啄着地上的谷粒。
陆承钧带着人押着十几个穿冀州军服饰的俘虏走过来,这些都是从北狄乱军中抓到的奸细。“里面有两个是温承宇营里的,要不要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 黄狗儿打断他的话,指了指城门口的方向,“挑三个嘴硬的,在那儿斩了示众。剩下的,给弟兄们当马夫去。”
北狄大营,阿骨律将帅案劈成两半。逃回来的骑兵跪在帐外瑟瑟发抖,没人敢抬头看大汗的脸色。
直到帐内的铜器砸得差不多了,才听到阿骨律冰冷的声音:“传令全军,后撤三十里。”
合赞?伯颜愣了愣,随即躬身领命。他知道,大汗这是要换种打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