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狄军帐内的牛油烛噼啪作响,将阿骨律的影子投在帐壁上,忽明忽暗。忽里台被俘的消息传来已过三日,帐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
“山东兵识破我们的偷袭,本汗就让他们尝尝老巢被端的滋味。” 阿骨律将笔狠狠掷在羊皮地图上,笔尖戳穿了山东济南的位置。
昨夜他彻夜未眠,帐外巡夜士兵总能听见帐内传来铜器碎裂的声响,此刻他眼中布满血丝,显然是下定了决心。
合赞?伯颜看着地图上北狄旧营的标记,喉结滚动着劝道:“大汗,前日咱们本想以三万骑兵偷袭,却被他们识破。如今若倾巢而出,二十多万大军奔袭山东,信都城那边怕是……”
“信都城?” 阿骨律猛地踹翻案几,青铜酒樽在地上滚出老远,“一座孤城罢了!前日忽里台折损在那里,就是因为分兵太少!”
他俯身揪住合赞?伯颜的衣领,唾沫星子喷在对方脸上,“拿下山东,既能夺粮补充,又能绕到贺破虏背后,到时候谁还管信都,直接拿下洛阳!”
帐内诸将皆垂首不语。他们还记得三日前的混乱,此刻听着大汗的咆哮,竟无人敢再说什么。
合赞?伯颜终究咬牙抱拳:“属下遵命!只是…… 斥候回报,贺破虏已在信都城外加固工事,若咱们大军离营,他会不会……”
“他敢出来正好。” 阿骨律松开手,指节在地图上重重敲击,“二十五万对十九万,他若追来山东,咱们便在平原上摆开阵势,用骑兵冲垮他们!若他缩守信都,济南城不足一万的守兵,撑不过三日!”
三日后,北狄大军拔营的烟尘遮天蔽日。信都城头的斥候看着那连绵十里的黑色阵列朝着东南方向移动,便立马回城内禀告。
阿骨律竟是真的要倾巢攻打山东。
此刻黄狗儿、贺破虏、陆承钧正在将军府内研究行动,听闻斥候回报,三人同时顿住。
“他这是把伏击计彻底推翻了。” 黄狗儿沙盘上划出弧线,将北狄大军的动向与山东边境连在一起,“前日想引咱们分兵,如今干脆自己押上全部家当。”
他说这话时,眼神有些闪烁,因知晓山东真实兵力,心中自有一番盘算,却不能明说。
陆承钧指尖点在济南城标记上,眉头紧锁:“黄元帅此前派来支援咱们的四万五千援兵,此刻城中防卫应是吃紧。”
贺破虏的指腹摩挲着地图上信都城的轮廓,这里的城墙经前日加固,箭垛后还堆着新制的狼牙箭,都是为应对北狄攻城准备的。
“他算准了咱们不敢弃城。” 他忽然冷笑,“忽里台折损在这里,就是因为分兵太少!”
黄狗儿试探着说道:“贺将军,陆将军,山东那边…… 怕是真的撑不住,还请二位出兵相助。”
陆承钧指尖点在济南城标记上,眉头紧锁:“山东城中防卫确实吃紧。只是……” 他话锋一转,看向贺破虏,“信都城这边也离不开主力,一旦分兵,怕北狄回师突袭。”
“黄将军的心情本将军理解。”贺破虏缓缓开口,语气带着几分疏离,“只是信都城是北疆门户,若有闪失,后果不堪设想。山东之事,还需从长计议。”
黄狗儿看着两人闪躲的眼神,心中已然明了。
他们并非不愿相助,只是信都城的安危同样重要,且山东与朝廷的微妙关系,让他们不得不谨慎。
他苦笑一声:“是属下唐突了。二位将军自有考量,属下先告退。” 说罢便转身离去,背影透着几分落寞。
贺破虏望着他的背影,轻轻叹了口气。陆承钧低声道:“其实应该帮山东,山东若失,中原危矣。只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 贺破虏打断他的话,“先等等,看看北狄的动向再说。”
正说着,亲兵来报,兵部侍郎温承宇求见。贺破虏与陆承钧对视一眼,示意请他进来。
正说着,亲兵来报,兵部侍郎温承宇求见。贺破虏与陆承钧对视一眼,示意请他进来。
温承宇走进帐内,先是对着二人拱手行礼,而后才压低声音道:“贺将军,陆将军,属下听闻黄将军刚来过?”
贺破虏点头:“正是,他为山东之事而来。”
温承宇直言:“北狄要剿除山东乱党,这举虽出自敌营,却未必没有道理。黄承天在山东自立齐王,名为朝廷册封,实则形同割据。如今北狄倾巢而去,正好让他们两败俱伤,咱们何必趟这浑水?”
陆承钧眉头微蹙:“温侍郎此言差矣。山东是中原屏障,若济南城破,北狄便可借道徐州直驱洛阳,到时候危及的是整个中原。”
“陆将军多虑了。” 温承宇轻笑一声,“黄承天在山东经营多年,未必就挡不住北狄。即便真守不住,咱们守好信都城,保住北疆门户,也算对得起朝廷了。”
贺破虏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,半晌才开口:“温侍郎的意思,本将军明白了。只是山东百姓皆是大齐子民,北狄铁蹄之下,不知要多少生灵涂炭。再者,济南若失,中原震动,信都城迟早也会成孤注。”
他语气平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此事关乎大局,不能只算小账。”
温承宇见贺破虏态度坚决,虽心中不忿,却也不好再争,只得躬身道:“将军既有决断,属下自当遵从。只是…… 还望将军三思。” 说罢便告退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