冀州城内,也是暗流涌动。
冀州平原的战争结束后的第二日,一封加急战报便从温承宇的营中发出,快马加鞭送往京都洛阳。
战报之上,温承宇将冀州大捷的功劳大半揽在自己身上,字里行间皆是对自身运筹帷幄的吹嘘,说自己如何身先士卒,如何奇计破敌,仿佛这场胜仗全凭他一人之功。
至于山东兵,在战报中不过是寥寥数笔,被描述成打酱油的角色,仿佛只是在一旁观战,并未立下什么实质功劳。
更甚者,温承宇在战报末尾隐晦地提及,贺破虏与黄承天交往甚密,言语间暗示两人可能存在勾结,对朝廷心怀二心。
战报抵达洛阳时,已是三日后的午后。执丞相魏帷幄第一时间拿到了这份战报,他仔细阅读过后,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。随后,他拿着战报匆匆入宫,面见永昌帝。
“陛下,冀州大捷,可喜可贺啊!温承宇将军在前线奋勇杀敌,立下赫赫战功,实乃我大虞之幸!” 魏帷幄刚见到永昌帝,便满面春风地说道,将战报递了上去。
永昌帝接过战报,缓缓翻阅。初看时,他脸上露出欣慰之色,待看到温承宇对自身功劳的大肆渲染,眉头才微微皱起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。
“此番大捷,确实振奋人心。”他放下战报,语气中带着对胜利的肯定,“北狄经此重创,元气大伤,短时间内再难南下。依朕看,这一仗至少能保我大虞与北狄五十年无战事,百姓也能安享太平了。”
魏帷幄连忙附和:“陛下所言极是,这都是陛下天威所及,温将军与将士们奋勇杀敌之功。”
他深知永昌帝是个多疑的人,心中却暗自嘀咕,他竟先关注起与北狄的和平年限,倒是出乎他的意料。
永昌帝话锋一转,目光落在战报中对温承宇功绩的描述上:“只是,温承宇…… 真有战报中这般厉害?朕记得他先前在京营,虽也算勤勉,却从未有过如此惊人的战绩。”
永昌帝话锋一转,目光落在战报中对温承宇功绩的描述上:“只是,温承宇......真有战报中这般厉害?朕记得他先前在京营,虽也算勤勉,却从未有过如此惊人的战绩。”
魏帷幄见皇帝起了疑心,连忙上前一步,添油加醋道:“陛下有所不知,温将军这是厚积薄发。先前在京营是未遇良机,如今到了前线,有了施展才华的舞台,自然大放异彩。而且,贺破虏与黄承天在过从甚密,难保没有互相包庇之举,说不定正是他们的存在,才显得温将军的功劳更为突出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陛下,贺破虏在蜀地平乱之后,未经请示便擅自前往幽州战场,此乃目无王法之举。陆承钧身为老将,不仅不加以阻拦,反而让出主帅位置,更是难辞其咎。如今他们又与黄承天往来密切,黄承天拥兵自重,山东已成尾大不掉之势,若不加以遏制,日后必成祸患。”
永昌帝沉默片刻。他其实早已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,也明白魏帷幄的心思。但他心中另有盘算,眼下各地藩镇势力渐长,兵权旁落,他正想借此机会将兵权收归己用。
温承宇的能力如何,他心里大致有数,这般夸大其词,反倒让他更放心——一个喜欢吹嘘功劳的人,总比那些深藏不露的将领更容易掌控。
“魏爱卿所言有理。” 永昌帝缓缓开口,“贺破虏擅自行动,陆承钧失职让权,皆需追究责任。传朕旨意,令贺破虏、陆承钧即刻回京述职。”
魏帷幄心中一喜,连忙应道:“陛下圣明。”
“另外,” 永昌帝继续说道,“幽州之地,不可久失。温承宇领兵有方,且对朝廷忠心耿耿,便让他接管军队,负责收复幽州事宜。”
魏帷幄有些意外,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干脆,但转念一想,温承宇是自己的人,让他掌管兵权,对自己也大有裨益,便欣然领命:“陛下英明,臣这就去安排。”
待魏帷幄退下后,永昌帝望着窗外,眼中闪过一丝深沉。他何尝不知温承宇的斤两,不过是眼下需要一个人来暂时接管军队,收复幽州。
温承宇的野心他看得清楚,可这野心正好能为他所用。等日后让温承宇去打山东,以温承宇的水平,必然会犯错,到那时,他便能名正言顺地撤了温承宇,再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去,如此一来,兵权便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几日后,京都的圣旨与一封密信同时抵达沧州。
传旨太监展开明黄卷轴,尖细的嗓音在府衙正厅回荡: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北狄犯境,幸赖将士用命,终获大捷,朕心甚慰。
然贺破虏于蜀地平乱之后,未经奏请,擅自挥师幽州,此乃目无纲纪之举;陆承钧身为主帅,不仅未加阻拦,反将兵权相让,实乃失职。
念其尚有微功,暂免深究,着贺破虏、陆承钧即刻交卸兵权,回京述职,听候发落。
另,幽州乃我大虞疆土,不可一日或失。温承宇于冀州之战中表现尚可,着其接管前线军队,即刻进军,收复幽州,安抚百姓。
钦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