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将军,城内外流言已传遍,连新兵营都有人私下议论,说贺将军真的通敌害了岳帅!” 亲兵满头大汗地闯进中军大帐,将一封抄录着市井流言的帛书递到周铭谅面前,语气中满是焦灼。
周铭谅捏着帛书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,上面“贺破虏私通北狄”“襄阳献城早有勾结”等字眼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他猛地将帛书拍在桌案上,沉声道:“召集所有将领议事!贺破虏、周岳、薛羽、邓正明、陆承钧,一个都不能少!”
帐外的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他紧绷的侧脸上,满是冷厉之色。
不过半炷香功夫,将领们已齐聚帐中。
贺破虏站在最前,铠甲上还沾着城楼上的尘土,听到帐外传来的百姓骂声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:“主帅,末将愿带兵清剿城中造谣者,定要将这些流言蜚语掐灭在源头!”
“不可!” 周铭谅抬手阻拦,目光扫过众将,“清剿只会坐实‘江西军打压民意’的罪名,正中对方下怀。这流言来得蹊跷,密信、诗文、连环画一应俱全,绝非普通百姓能策划,背后定然有士族在推波助澜。”
薛羽眉头微皱:“士族?他们一向依附守城势力,如今洛阳在咱们手中,为何要帮城外的山东军?难道是黄宏文许了他们什么好处?”
“必是如此。” 周铭谅走到舆图前,手指点在“洛阳”二字上,“咱们在蜀地打压过士族贪腐,到了洛阳又追缴过囤积的粮草,这些人早有不满。黄宏文要打舆论战,必然会拉拢士族——士族有文人造势,山东军有兵力威慑,两者一拍即合。若再不反制,不出三日,军心民心必散,届时不用山东军攻城,咱们自己就先乱了!”
邓正明迟疑道:“可咱们不知道山东军与士族具体如何勾结,怎么反制?总不能也跟着造谣吧?”
“为何不能?” 周铭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“他们能泼脏水,咱们也能!传我命令,第一,让所有斥候立刻进城,就说‘山东军与卢、赵等士族勾结,许诺战后让士族垄断盐铁商路,还要加征三倍赋税,百姓的血汗都要被他们刮走’;第二,散布‘士族拿了山东军的钱财,故意伪造密信污蔑贺将军,就是为了让江西军失民心’,把矛头转向士族;第三,贺将军如今进城辩解只会更糟,得想个法子给你正名,而且要比密信更有分量。”
贺破虏一愣:“比密信更有分量?除了岳帅遗物,末将再无别的证据啊。”
周铭谅沉吟片刻,突然拍案道:“有了!伪造朝廷敕令!当年岳帅战死辽北时,贺将军正在蜀地平叛,此事虽有军报记载,却少有人知。咱们就伪造一份先帝时期的敕令,写明‘贺破虏于蜀地平叛有功,同期岳战霆战殁辽北,两军相隔千里,无通敌之机’,再盖上仿刻的玉玺印章,让识字的老兵在广场上宣读,百姓最信朝廷敕令,比任何辩解都管用!”
众将皆是一惊,伪造敕令乃是死罪,可眼下局势危急,已是别无他法。贺破虏咬牙道:“主帅放心,只要能洗清冤屈、稳住民心,末将愿承担一切后果!”
周铭谅当即命人找来笔墨和丝帛,让军中最擅长模仿笔迹的文书撰写敕令,又让工匠连夜雕刻玉玺印章。
次日天刚亮,江西军的反击便全面展开——斥候们带着抄录的“士族勾结山东军”的流言,在市集与山东军的消息正面交锋,双方各执一词,吵得面红耳赤;而朱雀广场上,江西军已搭起高台,一名白发老兵手持“敕令”,高声宣读起来。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……正明六年,北狄犯辽,岳战霆率军御敌;同期,南蛮叛蜀,贺破虏领兵平叛……贺破虏平叛有功,封镇北将军,钦此!”
老兵声如洪钟,将敕令内容念得一清二楚,高台旁还摆着“敕令”的拓本,供百姓传阅。
百姓们围在高台四周,看着拓本上“玉玺印章”,议论声渐渐变了调。
“朝廷敕令总不能假吧?贺将军当时在蜀地,怎么可能去辽北通敌?”
“说不定真是士族和山东军勾结,想骗咱们开门!”
之前喊着“罢免赵二虎”的人群,渐渐安静下来,不少人开始质疑之前的流言。
卢府内,卢然封看着下人送来的“敕令”拓本,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:“周铭谅好阴险!竟用朝廷敕令来翻盘!”
卢候武也慌了神:“父亲,这下怎么办?百姓都开始信敕令了,咱们之前的宣传要白费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