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4章 空眼敢死队与量子萝卜
林燊燊躺在手术台上，左眼空洞对着无影灯，血已经止住了，但窟窿边缘的肉芽在蠕动——那是元初湖残存的生机，在试图修复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。
“修复进度7%。”璇玑盯着监测仪，声音发干，“元初湖枯竭，生机供应断了。靠你自身代谢再生一颗眼球……至少需要三个月。”
“三个月？”林燊燊右眼盯着天花板，“焚星给咱的倒计时，还剩几天？”
“八十七天。”苏晴握着他的手，握得指节发白，“猎人军团主力，预计八十七天后抵达太阳系轨道。”
“那不够。”林燊燊撑起身子，纱布下的窟窿渗出淡金色组织液，“得找外援。”
手术室门被推开。
玄甲带着三个人走进来——不是投影，是本体。
一个穿白大褂的眼镜老头，一个肌肉把军装撑爆的光头壮汉，还有个缩在兜帽衫里看不清脸的瘦子。
“介绍一下。”玄甲声音硬得像铁，“龙魂战略科学部，钱老。‘潜龙’特种作战总队，雷虎。以及……‘谛听’情报组唯一活着的初代成员，影子。”
钱老推了推眼镜，直接走到手术台前，伸手就要扒林燊燊左眼的纱布。
“哎你——”耿炎想拦。
“让他看。”林燊燊说。
纱布揭开。
空洞暴露在空气中，窟窿深处那点金绿色微光，像风中残烛。
钱老掏出个巴掌大的扫描仪，怼着窟窿扫。
“唔……”他盯着数据屏，“空间曲率残留值10^-7，维度裂缝宽度0.3纳米，稳定性……勉强够塞根头发丝过去。”
“能塞人吗？”雷虎嗓门震得手术器械嗡嗡响。
“塞人可以。”钱老收起扫描仪，“但得拆成粒子态，过去后再重组。问题是——那边是什么环境？重组需要多长时间？重组期间遇到攻击怎么办？”
“那就先塞点别的。”林燊燊右眼转向影子，“‘谛听’应该监听焚星的通信吧？它们老家，有没有……弱点？”
影子从兜帽里抬起脸——是张年轻得过分的娃娃脸，但眼神老得像埋了千年。
“有。”他声音轻得像耳语，“猎人文明，全员‘规则寄生体’。它们没有实体，必须依附宿主才能行动。而宿主，需要定期摄入‘静寂素’——一种只在高度静滞环境中自然生成的规则结晶。”
“静寂素……”林燊燊右眼眯起，“像毒品？”
“像空气。”影子说，“没有静寂素，它们的意识会逐渐‘蒸发’，回归虚无。所以它们才要不断掠夺生机——用生机的‘动’，来平衡静寂素的‘静’，维持存在。”
手术室安静了三秒。
然后林燊燊笑了。
笑得伤口崩开，血又渗出来。
“我懂了。”他喘着气说，“猎人不是来吃饭的……是来‘吃药’的。地球，就是它们找的药引子。”
他猛地坐直：“钱老，能分析出静寂素的规则结构吗？”
“有样本就能。”钱老摊手，“可我们上哪儿搞那玩意儿？”
“我有。”林燊燊指着自己左眼窟窿，“焚星刚才伸手过来的时候，我抠了它一块‘皮’。那玩意儿，应该就含静寂素。”
他从手术台下摸出个密封罐——里面是一小团灰黑色粘液，正缓慢蠕动。
钱老眼睛亮了。
他抢过罐子，转身就往外冲：“给我三小时！”
雷虎盯着林燊燊：“就算分析出来，你怎么把‘药’送过去？真拆成粒子塞过去？”
“不。”林燊燊摇头，“我要让它们……自己来拿。”
他调出神农系统，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。
里面，是三百张设计图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苏晴凑过来。
“量子态萝卜。”林燊燊滑动屏幕，“用芦钢做骨架，元液做‘血肉’，静滞之湖的规则残渣做‘调味’——种出来的萝卜，会在实体与量子叠加态之间来回切换。”
他指着图纸上的参数：“最关键的是，我在萝卜基因里嵌了一段代码——当检测到静寂素规则场时，萝卜会自动‘坍缩’成实体，并开始疯狂分泌……生机元液的高浓度逆转版。”
璇玑倒抽冷气：“你是要……用萝卜当毒饵？”
“对。”林燊燊咧嘴，“猎人需要静寂素维持存在，那我就造一批‘吃静寂素、拉致命生机’的萝卜，扔到它们老窝去。等它们把萝卜当补药吃了——”
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。
“砰。”
“从规则层面，把它们炸成烟花。”
雷虎沉默了五秒。
然后竖起大拇指：“够阴。老子喜欢。”
“但怎么扔过去？”耿炎挠头，“咱又没有星际快递。”
“用门。”林燊燊指着自己左眼，“钱老不是说，这窟窿能塞头发丝吗？那就先塞头发丝——用芦钢纤维搓成‘钓鱼线’，线头拴一颗量子萝卜种子，从这门洞扔进焚星老窝。”
他调出模拟图：“种子落地，检测到静寂素环境，自动发芽。长出的萝卜会持续散发‘这里有好吃的’信号，把附近的猎人吸引过来。等它们开吃——”
“钓鱼执法？”影子冷不丁冒出一句。
“对。”林燊燊右眼放光，“钓上来一条，就顺着线，再扔十颗种子。等它们老家遍地都是萝卜了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冷下来：
“我就过去，亲自收割。”
计划定下。
三小时后，钱老冲回手术室，手里拿着张打印纸：“分析出来了！静寂素的规则结构是‘三重螺旋静滞场’，可以用芦竹分泌的‘黑金树脂’做载体，反向模拟！”
“模拟度多少？”
“87%！够骗过普通猎人了！”
“够了。”林燊燊跳下手术台，“耿炎，去割三百斤芦竹，榨汁！林枫，把静寂素结构数据导入神农系统，生成‘毒萝卜’基因模板！苏晴，帮我布个阵——我要用秩序之力稳住左眼窟窿，别扔种子的时候把脑浆子一起甩出去！”
全员动起来。
农场变成巨型工厂。
芦竹被机器压榨，黑金色汁液流入反应釜；基因编辑器嗡嗡作响，改造着萝卜种子的dNA；手术室里，苏晴用秩序之力在林燊燊左眼周围编织出复杂的稳定力场。
六小时后。
第一颗“量子毒萝卜”种子诞生。
芝麻大小，表面灰黑与金绿纹路交织，放在掌心会自己“闪烁”——一会儿实体，一会儿半透明。
“扔吧。”林燊燊盘腿坐在地上，左眼窟窿对准前方三米处的靶心。
影子递过来一根芦钢纤维——细得肉眼几乎看不见，但能吊起一吨重物。
线头粘上种子。
林燊燊深吸一口气，右眼闭上，全部心神沉入左眼窟窿深处。
那里，维度裂缝如一道微型的闪电，在虚空中蜿蜒。
“去。”
他轻喝。
芦钢纤维如活物般钻入窟窿，消失在维度裂缝中。
所有人盯着监测屏。
屏幕上，代表种子的光点正在穿过一个极其复杂的多维通道——数据流疯狂刷新，显示着沿途遭遇的规则乱流、空间褶皱、甚至偶尔闪过的灰黑色触须影子。
“通过率30%……50%……80%……”璇玑报数，“快到出口了！”
突然，警报炸响！
“检测到高维拦截！”林枫尖叫，“有猎人哨兵发现通道了！”
屏幕上，三团灰黑色能量体正扑向种子！
“完了……”耿炎腿一软。
“未必。”林燊燊右眼猛地睁开，左眼窟窿深处金光爆闪！
他咬破舌尖，一口血喷在面前的虚空！
血雾凝而不散，化作一枚复杂的符文，印入维度裂缝！
“生机燎原界——燃！”
不是调用元液——元初湖早枯了。
是燃烧他自己仅剩的生机本源！
符文炸开，金光顺着芦钢纤维逆流而上，在通道中化作一柄利刃，狠狠斩向那三团能量体！
噗！噗！噗！
三声闷响。
能量体被斩碎，消散。
种子趁机冲出通道，落入一片灰黑色的“大地”。
监测屏画面切换——是通过种子表面微型传感器传回的影像。
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“世界”。
天空是凝固的灰，大地是蠕动着的黑，远处矗立着无数高塔，塔身由亿万静滞规则丝线编织而成，塔顶悬浮着幽紫色的“太阳”——那是静寂素矿脉。
而就在种子落地点不远处，正好有一队“猎人”在巡逻。
它们没有固定形态，像一团团灰黑色雾气，雾气中偶尔闪过触须、眼睛、口器的幻影。
种子开始发芽。
根须扎入“土壤”——其实是高度浓缩的静滞规则层。
茎秆抽出，叶片舒展，顶端结出一颗红得发黑的萝卜。
萝卜表面，开始散发模拟的静寂素波动。
巡逻队瞬间“愣住”。
雾气剧烈翻涌，幻化出无数眼睛，死死盯住那颗萝卜。
三秒后，它们扑了上去。
不是吃——是“吸收”。
雾气包裹萝卜，萝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、消散，所有规则结构被猎人吞噬。
监测屏上，代表猎人能量读数的曲线，开始剧烈波动！
“它们在‘嗨’！”钱老盯着数据，“模拟静寂素起作用了！等等……曲线在飙升……过载了！”
画面中，那团吞噬了萝卜的雾气突然僵住。
然后——
噗！
像气球炸了。
雾气崩散，化作无数灰黑色光点，飘向远处那些高塔。
塔身亮起幽光，将光点吸收——像是在“回收”。
“死了一个。”影子轻声说，“但被塔回收了。它们有复活机制。”
“那就炸塔。”林燊燊声音冰冷。
他正要下令扔第二批种子，突然，监测屏画面剧烈晃动！
种子最后的传感器传回最后影像——
那些高塔，同时亮起！
塔顶的幽紫色“太阳”开始脉动，释放出恐怖的规则扫描波，瞬间锁定种子残留的“信号源”。
然后，顺着芦钢纤维，反向追溯！
“它们在找通道出口！”璇玑尖叫。
“切断！”林燊燊暴喝。
耿炎抡起液压剪，就要剪断芦钢纤维。
“等等！”钱老拦住他，“不能剪！纤维现在是通道的唯一锚点，贸然切断会导致维度裂缝崩塌——裂缝在我们这边！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
林燊燊盯着屏幕——那扫描波已经追到通道中段了，最多三十秒，就会抵达地球端。
他右眼眯起。
突然笑了。
“苏晴，秩序之力还能撑多久？”
“三分钟。”
“够了。”
林燊燊抬起右手，五指张开，对准自己左眼窟窿。
“既然它们想过来……”
“那就让它们过来。”
他右眼瞳孔深处，混沌星璇逆转，秩序符文大亮。
“传我命令——”
“农场全体，进入一级战备。”
“咱们……”
“瓮中捉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