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军进入南阳郡。
这片曾被战火蹂躏的土地,如今已焕发出勃勃生机。
昔日荒芜的田野上,绿色的禾苗正在茁壮成长,那是来自常山的神种。
干涸的沟渠被重新疏通,引来了汉水的滋养。
道路两旁,时而可见新建的村落里升起袅袅炊烟,百姓们见到大军经过,非但没有惊恐,反而脸上带着敬畏与希望。
这里,已是刘景的天下。
军中的将士们,尤其是那些出身中原的兵卒,看着眼前景象,胸膛不自觉地挺得更高了。
这就是他们追随大王打下的江山,这就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太平。
大军并未在南阳做过多停留。
补给完毕后,二十万钢铁洪流便如一条巨龙,昂首渡过了宽阔的汉水。
水面上,数百艘巨型漕船与车船往来穿梭,将士卒、战马、以及无数沉重的四轮马车和攻城器械,高效而有序地运送至对岸。
那场面,让随军的蒯越看得心惊肉跳。
他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渡河行动,迅捷、安静,充满了精准的纪律性。
汉水南岸,便是荆州的核心腹地。
大军的目标只有一个。
襄阳。
三日后。
襄阳城外,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线。
黑线缓缓蠕动,越来越近,越来越宽。
最终,化作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海洋,彻底吞噬了城外所有的原野。
二十万大军,兵临城下。
营盘连绵十数里,无数的“刘”字王旗与各式将旗迎风招展。
襄阳城墙之上,一片死寂。
守城的荆州兵卒们,一个个脸色煞白,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兵器,手心全是冷汗。
有些人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,兵器拄在地上。
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军容鼎盛的军队?
那黑压压的人潮,那无边无际的营帐,那沉默中所蕴含的恐怖压力,让每一个看着城外的人都感到一阵窒息。
这根本不是一场战争。
这是一场碾压。
州牧府内,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。
刘表在堂内来回踱步,额头上满是汗珠,华贵的衣袍被他自己揉搓得不成样子。
“怎么会……怎么会这么快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,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。
“他为什么要把所有兵马都带来?为什么!我们不是已经请降了吗?”
堂下,以蔡瑁为首的文武官员们,个个面如死灰。
尤其是蔡瑁,他最开始之前还叫嚣着要联合曹操袁术,起倾州之兵和刘景决一死战。
可现在,曹操和袁术都成了冢中枯骨,而那支传说中的无敌之师,就陈列在自己的家门口。
他只看了一眼城外的阵势,就彻底明白了什么叫螳臂当车。
就在这时,一名信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是蒯越提前派回城的人。
“报……报主公!”
“蒯……蒯别驾有信!”
信使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。
“冀王……冀王亲率平定中原的二十万主力,倾巢而来!并非……并非接收兵马,而是……而是……”
“而是什么!”
蔡瑁一把揪住信使的衣领,厉声喝问。
信使被吓得浑身一哆嗦,颤抖着说出最后几个字。
“……而是征服!”
征服!
这两个字,狠狠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。
刘表身体一晃,险些栽倒在地,幸好被一旁的侍从扶住。
他最后的幻想,彻底破灭了。
这不是来接收投降的。
这是来清算一切的!
当夜,蔡夫人蔡玥哭着找到了刘表,将蒯越的密信呈上。
“夫君,不能再犹豫了!”
“冀王此来,是要以雷霆之势,将荆襄所有世家连根拔起!我等若再有半分迟疑,便是族灭之祸啊!”
蒯越也苦苦劝道。
“主公,为今之计,唯有以最高之礼,行最卑之态,方能求得一线生机!”
刘表瘫坐在椅子上,双目无神,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。
良久。
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,满是绝望的叹息。
“罢了……罢了……”
“备素服,开城门。”
次日,天色微明。
厚重的襄阳城门,在沉闷的“嘎吱”声中,缓缓打开。
没有军队,没有抵抗。
只有一列穿着白色素服的文武官员,在刘表的带领下,沉默地步行而出。
刘表走在最前方,双手恭敬地捧着一个托盘。
托盘上,是荆州牧的印绶,以及记录着荆襄九郡山川、户籍、钱粮的图册。
他们一行人,低着头,神情惶恐,穿过吊桥,一直走到城外数里的一座凉亭前。
然后,在无数刘景军将士冰冷的注视下。
以刘表为首的荆襄君臣,齐刷刷地跪伏于地,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,一动也不敢动。
他们在迎接这片土地的新主人。
大军阵前。
刘景策马而立,身旁是吕布、张飞、郭嘉等一众心腹。
他平静地看着远处跪倒的一片白色身影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张飞撇了撇嘴,一脸的不屑。
“大哥,你看这刘景升,带了这么点人就出来投降了。俺瞅着城里头那点兵,加起来也就不到十万吧?”
他转头看向刘景,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。
“咱们这儿可是二十万大军!”
郭嘉听到这话,忍不住将羽扇挡在嘴边,肩膀微微耸动。
刘景没有笑。
他只是淡淡地瞥了张飞一眼,随即目光重新落在了最前方的刘表身上。
他催动战马,缓缓向前。
二十万大军鸦雀无声,只有马蹄踏在泥土上的沉闷声响。
刘景来到跪伏的众人面前,勒住缰绳。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昔日的汉室宗亲,曾经的荆州之主。
刘表感受到了头顶的阴影,身体抖得更厉害了。
他将手中的托盘,高高举过头顶。
“罪臣刘表,恭迎冀王殿下!”
“愿献荆襄九郡,兵马钱粮,全境归附!”
他的声音,嘶哑而又充满了恐惧。
刘景伸出手,从托盘上拿起了那枚代表着荆州最高权力的印绶。
他掂了掂,入手冰凉。
然后,他平静地将印绶收入怀中。
刘景的目光,越过跪伏在地的刘表,看向他身后那一大片同样跪着的荆州士族官员。